一個人旅行——龍脊梯田（一）

三月八號那天公司只上半天班，心裡堵得慌只想暴走，奈何領導只肯批三天假，遂在廣東省地圖周邊打量幾圈，手一指廣西省地圖的左上角——就它了。

從決定到龍勝梯田再轉賀州黃姚古城，到預定車票、訂住宿，總共用了一個小時不到。中午吃完飯馬上回家收拾行李，衝個涼就揹著包出發了。

車票是廣州到桂林北站，去龍勝的車要在琴譚客運站坐，瞅了瞅公車站牌，約莫三十多個站。我一個人跑到雙層公車的第二層坐在第一排，吃了兩塊旺旺米餅看了會兒街景，心想這么多站不如補補覺，如此甚好。一覺醒來發現周圍特別安靜，整個二層就我一個乘客，腦袋往窗外一看，琴譚客運站赫然就在窗外，而我所坐的公車已經調頭開始往回跑了。我一下驚醒了，馬上跑下二層客客氣氣地跟公車師傅請求他把我放下去，連連跟師傅說抱歉。當我站在琴譚客運站門前，腳步虛軟腦袋一團漿糊，看來年紀大了真的不適合熬夜顛簸。

快步走進售票廳排隊買票，發現有兩種型別的車，一種直達，另一種中途收客。詢問售票的姑娘去梯田坐哪趟合適，姑娘說後一種，她還很善意的提醒我交代司機到站叫我。拿到票到車開只有五分鐘時間，我看到車已經侯在檢票口外了，風風火火找到洗手間又風風火火檢票上車，直到坐下來才喘口氣。看到了吧，事前沒做任何攻略就是這種下場……

車出站的時候連帶司機一共四人，除了我還有另外兩個漂亮美眉。她們坐在我後面一排，看面相年紀挺小的，打了個招呼得知她倆是從北京過來的。閉目補覺，可這會兒卻睡不著了，便坐起來坐到車子前門後面的木箱上跟司機聊天。師傅說車子是聯營的，有時人多有時人少，總體還是過得去的，他不太擔心。閒聊的過程中發現司機師傅談吐有度、彬彬有禮，還說了好多政策的好處，直到在一處地方停下來上來個揹著零錢挎包的女人，和司機打過招呼便坐在門口。跟著又陸續上來幾個散客，司機忙起來，我也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過一會兒上來位大叔，拎了很多東西，車上還有不少空位，我祈禱不要坐在我旁邊，但沒實現。大叔穿著一件灰舊的老西服，體恤下襬紮在跟上衣一樣灰灰土土的褲子裡，褐色的臉龐，皸裂的手上拎著幾個袋子，其中有些康師傅飲料等零食，估計是帶回家的。大叔這一身還是費了心，雖然看起來很像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裝扮，褲帶豎得老高，幾乎到了腋下跟腰部的中間位置。我琢磨著大叔是回家看老小，他拿出個老諾大聲說今天就到家，老諾的外形跟大叔一樣上了年數。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艱辛，只是各自表現態度不一樣而已。經常有人說真羨慕你可以到處玩，我笑笑說我也是為了工作和生活，對方便是一幅掐死他也難以相信的表情。他們不相信我的時候我心裡也在想，你們公司一年到頭N次公費旅遊還抱怨，我這種請假扣工資的窮遊你羨慕什么呢？要真羨慕，就羨慕我可以比你們多一點點小故事，旅途中道聽途說的小故事，當然你也可能不在意。

我回頭瞟了眼後排的兩個北京小姑娘，都靠在座位裡玩手機。車裡就我們三個外來人，為什么？瞅一眼車上就我們三兒穿著顏色光線的衝鋒衣，頭頂擱著戶外包，手上拿著、兜裡揣著外形時尚的手機，頭髮還俱都紅紅黃黃。我這件衝鋒衣是這一身行李中唯一的亮色，本來不是為這一趟行程準備的，但找來找去就這一件可以多用就帶上了，脫了它我就是個黑黑、灰灰的路人乙。大叔身上散發著一股味道，開著窗頭靠在車廂上還能聞到，著實有些熬不住，便悄悄摸了戶外頭巾出來，裝作冷圍在脖子上遮住鼻子。

車過了龍勝梯田景區的大門一段路，售票員打了個電話，聽到她說客人已經到了，隨後喊我們三個姑娘上車，說車就在後面，過馬路去坐車，還特意下車指給我看，路的對面果然有一輛車。北京來的小姑娘似乎沒緩過神，被售票員叫下車後懵懵懂懂地跟在我後面。上另一輛車後問司機師傅大概多久到，司機說一個半小時吧，我嗯了聲道了句謝謝到最後一排找了個座兒坐下，後來返程的時候才知道這裡是和平鄉。當地婦女都戴著帽子，只有額上面露出一點頭髮，男人都嚴肅地不做聲，女人們笑著點點頭打招呼問去景區嗎？我說是。訂住宿了嗎？我禮貌地笑笑，答道已經訂了，謝謝您。車上依然只有我們三兒外人，搭話的女人懷裡抱著個奶娃娃，也許路程太長，一會兒她又問如果沒有訂住宿的可以住他們家，他們家是開住宿的，我再次笑著答已經預訂了。女人不放棄地繼續說他們家位置很好，如何如何，我抱歉地再笑一笑側過頭看窗外，不再搭話，她便改過去搭訕倆北京姑娘。其中一個穿橙色衝鋒衣的姑娘回了幾句話，女人還要再說，那姑娘乾脆跟她穿深藍色衝鋒衣的同伴一樣低下頭玩起手機來，不再搭話。

車過了景區售票處便上了如坐轎子般顛簸的山路，身體和身心一樣飛上飛下，除了我們和另外四個外國佬，其他人都很淡定。行了一段路前面堵車，車停下來走不動了。司機嘀咕了句肯定是路塌了，便把車門開啟透氣。四個外國佬坐了一分鐘之後都下車了，排成一隊步行往前方，我目送著他們漸行漸遠，旁邊的橙色小姑娘晃悠著腦袋往床邊湊，想看清外面的情況：“怎么了，還要等多久啊？”

“前面的路塌了，不知道還要多長時間。”我身體往後靠靠，把窗戶讓出來給她看。

“哦！”橙色小姑娘看了一會兒，也覺得無味，輕聲問我：“姐姐，你經常一個人出來玩嗎？”

我側過頭看看她，笑容乾淨眼神透亮，是個善良的孩子呢。聊了兩句後，姑娘的戒備心明顯放下來，原來她們是因為學校搬遷新校址，開學延後，兩個人便約好出來旅行。她們已經玩了五天，去過了陽朔和灕江，看完梯田住一晚明天就從桂林回北京。我們說話的空隙，那一堆走了的外國佬又回來了。

大概是坐車累了，聊了一會兒那兩個姑娘互相靠著睡起覺來，我忽然覺得年輕的時候能有個一起走南闖北、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相互協助的夥伴真好。我睡不著，儘管連續坐車身體很累。外面的路盤山而上，有時候坡陡峭得明顯覺得車爬得很艱辛。背後黑綠的山上纏繞著的麵條般的線，就是我們的來時的路，最多隻能容兩輛小巴並行。途中又一段傾斜度估計超過六十度的坡段還垮塌了一半，我正擔心怎么過得去，還沒反應過來司機就開過去了，我坐在最後一排靠外窗的位子瞅著輪子下的懸崖心裡發沭。

車到了景區門口把我們放下，交待三點才有出去的車就開出去了。站在景區門口一看，赫然寫著平安壯族梯田景區的字樣，我也沒怎么在意。驗完票後進去景區，旁邊、身後總有人跟著問要不要住宿，著實有些煩。有位大姐就這樣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三米遠的地方，不時湊上來問，我就埋頭順著唯一的路走啊走啊，直到一抬頭髮現周邊根本沒有人。一個路過的男孩奇怪地看著我，隔著距離告訴我這裡已經沒有人、不是景區了，他很奇怪我是怎么走到這裡來的。我問他這裡有沒有一家叫做大瑤寨的客棧，他說沒有，他們這裡是平安，說話的時候還警惕地和我保持著距離。我沒聽懂他到底想說什么，但路既然已經不對了就轉身往回走，那位一直跟著我的大姐的這會兒也趕上我的腳步了。我說我要去金坑紅瑤，大姐說這裡是平安，去他們那裡要出去坐車，不如就在平安住一晚，這裡風景也很不錯。我說我已經訂了住宿了，錢已經付了，大姐說那去她家吃吃農家菜休息下再走也不錯。

我這心情著實煩悶，悶頭走回景區門口，跟驗票處的帥哥一問，得出來的結論不得不相信，我是真的走錯路了。那兩位姑娘跟我一起，當然也被連帶了。詢問了好幾個人，發現平安跟紅瑤隔了好遠的距離，而車只能等到三點才有，沮喪之餘既來之則安之，我是走不動了，找了個地方吃飯，兩位姑娘則去逛平安梯田景區。

不知道稱為“坡頂”還是“山頂”上的房子

低頭走錯了的路

平安景區的商業味很濃，景區的東西明顯是為遊客準備的，一盤普通的雞蛋炒米粉十五塊還是十八塊我忘了，印象裡是吃得最貴的一盤炒粉了。慢慢地吃完後便出去景區外面的風雨亭裡坐著休息，天色陰晴不定，似山雨欲來風滿樓。給預定住宿的客棧老闆打了個電話，說走錯路了，人在平安，要晚些時間才能到。客棧的老闆潘先生說沒關係平安那邊的風景也不錯，可以看完平安再過去，可我現在是半點心情都沒有。就這樣坐在那裡等車的時間裡，來來往往好幾個旅行團，幾乎都是隻待半個小時就走，我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他們來來往往。也有跟我一樣百無聊賴等車的人，我們各自無聊自己的，互不搭訕。兩點半的時候那倆姑娘回來了，坐在那裡跟我一樣無聊。

風雨亭外面的山坡上兩株桃花開得正絢爛。

和遠處灰濛濛的山的線條比起來，真是溫柔又可人。

等車的間隙天色變換，山風忽起。

趕緊把衣服穿上，祈禱老天不要下雨，否則出去的路……

望眼欲穿的時候車終於來了，沒想到人還挺多，只坐到門邊給售票員設的位子。太陽火辣辣地晒著，我低著頭省力氣。忽然，鄰座問我能不能幫她投一下明信片。我說這兒有郵筒嗎？她說有，就在哪裡哪裡。我心說既然知道你怎么自己不去，但還是幫她去投了明信片，做個好人真不容易。在此建議旅行中單獨旅行的人，如果有人請你幫忙，不論簡單或複雜，不願做的話就拒絕。

因為我們要去金坑紅瑤景區，平安出去和平鄉的車在二龍橋把我們放下。這是個孤寂的山嶺，只有我們仨兒坐在路邊伴著蟲鳴。旅行團的車從我身邊過去，攔了好幾輛都攔不下來，便知道人家是不會停下來載我們這種了。偶有路過的私家車問我們是不是桂林，可以捎我們。方向不同，謝過了。山裡天色暗得快，當我們忐忑如果天再暗一些還不能等到車就只能折返的時候，車終於來了。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二龍橋，前方是通過平安寨的路。

在看不見的後端，左側出去和平鄉，右側往金坑紅瑤。

二龍橋到金坑紅瑤也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今天這一天，真不容易。紅瑤景區的大門不如平安氣派，也沒人驗票。這裡的女人面板很好，我分不出年齡，門口有些女人揹著揹簍幫客人被行李，也有人拉客。我說我已經訂了住宿，行李不重我自己能背，女人們也就不纏著我了。走到一個分叉的路口，牌子上寫著田頭寨、大寨、新寨，給潘先生電話，他說你沿著大寨的方向一直走就行了，不會錯的。

昨天一晚火車，今天一天換了五趟中長途車，連頓泡麵都沒吃上，雙腿已經不知道何為感覺，整個人就剩下靈魂在支撐。路邊草叢裡盛開著不知名的花，我站在她面前凝望了片刻，心裡忽地生了力量，就像滿身疲倦和灰塵的旅人終於要到家了一樣。

從寨門口到金佛頂景點的纜車

照片左邊兩個倩麗的背影就是北京過來的那倆小姑娘

這裡只是路邊的幾棟木房，還不是目的地。

前方終於看到一座黑瓦黒木的風雨橋，渺渺白煙在山間田埂間升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我想我終於遠離了繁華俗世的喧囂。

大瑤寨

兩位小姑娘訂的青旅（龍勝梯田只有這一家青旅），這裡是大寨，從大寨到青旅所在的寨子還有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兩位姑娘，我們就此分開，祝好運！

還記得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嗎？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天色忽地變幻，光影闌珊。

暗沉的雲層一轉，光線又傾瀉下來，視覺所見格外清晰。

忘了研究下樹下那兩尊石像刻的什么、有何典故

我就站在這裡看一同過來的人拍照一邊傻笑，忽地聽到有人對我說：“到了？”回過神一看，是個跟我差不多個頭的中年男人，一臉和藹的微笑。

“潘先生？”

“嗯。”他點點頭。

“這么多人，您怎么認出我來的呀？”我跟在潘叔後面，好奇地問。

“很好認的，就這么些人進來，他們在拍照，你手裡拿著電話。”潘叔笑笑。我安靜地跟在潘叔身後，在溫和的太陽餘暉下看他一路與各家打招呼，所見的每個人都是一副溫和的笑臉。有人問：“客人呀？”潘叔簡短地答：“是。”那種感覺就像回到小時候的家鄉，“回來了呀”，“是。”

潘叔的客棧位置很好找，斜對著大瑤寨的風雨橋，穿著桃紅色上衣、黑色及膝布裙，腿上綁著綁帶，腳上穿著布鞋的女主人靦腆地點點頭。

“怎么稱呼您呀？”

“叫我阿嫂就好了。”

一進客棧，乾淨整潔，客棧門前還有一片廊簷，可以坐著吃飯喝茶看風景。潘叔去給我拿房間鑰匙，讓我先去放行李，還告訴我從北京來了三個女孩子，住在我斜對面的房間，看上去比較好說話，建議我可以跟她們一起玩。我這一程跟北京真有緣。我問潘叔要不要交房費什么的，潘叔說不著急，讓阿嫂帶我去房間。踩著木樓梯咯吱咯吱上了二樓，找到我的房間，推開門就喜歡上了。

潘叔搬了張椅子悠閒地躺在門外的空地上晒太陽，不時跟旁邊的鄰居搭搭閒話，阿嫂一個人安靜地打掃其他房間，潘叔的女兒坐在一樓的廳裡看電影。金色的陽光照在金色的油菜花上，彷彿油畫般美麗，那一剎那的時光愛死了！

扔下行禮躺了下床，疲憊之餘洋溢著興奮。略微躺了兩分鐘，出去找潘叔說的北京來的三個女孩子。敲門後一個跟我一樣短髮的女孩子開了門，打過招呼後問能不能算上我一個，那個姑娘爽快地同意了。她的同伴在洗頭髮，讓我等一會兒，我便自己下樓去坐。

潘叔見到我一個人下來就問見到沒有？我說見到了，她們晚一點下來。潘叔說好，還說他見那幾個女孩子也挺和氣地才讓我去找她們，我就一個人，能搭上伴兒挺好的。

坐了一會兒，先前給我開門的那姑娘先下樓來，打過招呼知道她的名字，暫且稱呼她為小萌吧，她的名字確實也有個萌字。我倆閒聊了一會兒，另外倆姑娘也下樓了，互相打過招呼，便跟潘叔說去走走。潘叔指了條適合這會兒走的路線，建議我們天黑了走一圈就原路返回，我們四個就浩浩蕩蕩上山了。

潘叔的房子就在照片左邊第一排房子數過去第三棟。

山色迷濛

一、二、三，潘叔的客棧就是第一排數過去第三座木屋，名字叫做大瑤寨客棧，客棧旁邊是大寨的活動中心。

走在山間的小路上，突然在某個山腰看到一座屋前飄著紅旗的屋子，想來那就是青旅，再仔細去找的時候卻又看不見了。繞過田埂忽地看見另一片房子，也不知在哪座山頭，看著近，走過去一個小時都到不了。在這裡，隨便走走就得翻越幾座山。

如果這千層梯田都放滿水，水映青天，該是多么攝人心魂的景象。

遠遠的山間至少分佈著四五個寨子

一來因為不識路，而來小萌的兩個同伴體力不行，走走歇歇，小萌為了照顧她們走得比較慢，反倒是我這個體力也很一般的人走在了前面，停下來等她們的時候看看大寨。天色時而光亮時而陰沉，大寨也就時而清楚時而迷濛。

照片裡右邊山頭上的寨子似乎叫新寨，大寨應該是紅瑤梯田景區最大的寨子。

要是沒有那條白色的纜車線，你會不會覺得這裡遺世而獨立？

順著石板臺階一路向上，忽地在一個小小的路口看到一棵樹，認不得是桃花還是梨花，白色的小花朵開得絢爛無瑕。

路其實很簡單，沿著這樣的石板路就不會錯了。老房子新房子，偶有一隻狗路過我們，怎么打招呼都不應。幾個小孩在一座屋子前的空地上玩，看到我們過來也繼續玩自己的。

我們的到來驚嚇了一群散步覓食的雞，其中一隻慌不擇路振翅飛上圍牆。

曲徑通幽

剛剛經過的寨子

“前方二百米二號觀景臺”，小萌的兩個同伴徹底放棄了，打來電話堅決不肯再往上走。小萌很想上去，我也還走得動，小萌商量片刻，決定在這個簡易的木亭裡休息一下，等待她的兩個同伴爬上來。

休憩的簡易小亭子處看下去，景緻恁的好。

休息了一會兒，山風漸冷，衝鋒衣裡面熱氣直冒，不敢脫了外套，怕忽冷忽熱著涼，只得不斷提著領口散散熱。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中午在平安我是如何也不肯走的，這會兒卻也爬上來了千層梯田。小萌的兩個同伴死活走不動，現在不僅追上了我們還走在了我和小萌的前面。不過，也就僅限於此，她倆走了一小段就回來了，而我和小萌則繼續往上。

二號觀景臺

大圖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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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上來，我鐵定後悔。我在良田美景前張著嘴，半為喘氣半為感嘆。

這幾乎是一路過來最好走的路了，田的另一頭有個寨子，嗡嗡發電的聲音傳過來，好奇心驅使我們繼續往前走。天色終於徹底暗沉下來，我和小萌都沒帶手電，便折返。一路下去都找不到小萌的兩個同伴，等回到客棧才發現兩人早就回來了。

潘叔的大瑤寨客棧，我住的房間就在客棧招牌上面。真的餓了，趕緊商量著吃飯。潘叔和阿嫂在廚房裡張羅給我們做飯，我坐在門廊下看夜色，不知哪家的女人揹著揹簍帶著兩位客人走過來。也許是路太黑了，也許是他們過來的路上鮮少碰到其他人，而我正坐在燈下，當中一人先打招呼：“你好！”

“你好！”原來是一男一女，看相貌估計是夫妻。

“你有訂住的地方嗎？”

“就住這裡。”我指指身後的屋子。

“我們訂的住宿還在上面，這裡有飯吃嗎？”

“有！”

男的轉身和女的商量，決定在潘叔的店裡先吃過飯再走。兩口子在我隔壁的桌邊坐下，聊起來發現他們是從廣東陽江自駕來的，大概因為我從廣州來，又是一個人獨行，估計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兩夫妻態度明顯溫和了許多。小倆口點了很多菜，叫上給他們帶路的阿嫂一塊兒吃，那位阿嫂不肯，最後菜上來之後在小倆口強烈堅持和潘叔夫婦的勸說下才自己拿了碗盛了飯吃，一句話都不多說。等飯上桌的時候，潘叔對面正在修房子的那戶人家女主人拿了很多刺繡給我們看，不斷向我們推薦。我禮貌地誇了一句您這鐲子真好看，這下不得了，她說這是他們自己打的，好看的話她回家拿給我們看，我們連連勸說她別去拿了。阿嫂的熱情無法抵擋，最後以我買了幾個茶杯墊和一小袋橘子告終。

我們的飯菜先上，大家餓得狠了，一上來就狼吞虎嚥吃了一小半，突然我和小萌反應過來沒發微博微信呢！倆人同時放下碗筷掏出手機開拍，極有默契。潘叔做的菜，那是相當相當的好吃，好吃得我到現在一提起龍勝梯田就先想起潘叔家的飯菜。我們點的菜很簡單，土豆絲、煎蛋、蕨菜、青筍再加個青菜湯，味道又鮮又美。蕨菜是山上現摘的，青筍也是新鮮的，嫩嫩的忒上口，雞蛋絕對土家，你說能不好吃么？唯一不太好吃的是青菜湯裡的青菜，那種青菜我在廣州的時候常吃，大寨應該沒有種，口感有些偏老。潘叔還送了一壺自家釀的米酒，又香又甜！

我們的吃相不可恭維，四個人都一邊吃一邊贊，沒想到最後潘叔還送了一盤幹筍臘肉，臘肉和幹筍都是潘叔自家晾晒的，味道和長相完勝五星級酒店。賊好吃了！四個女孩子六盤菜，除了那大碗湯實在喝不完了，其他碟子最後都只剩下盤底的油水。後來潘叔跟我說我們吃得實在太快了，他本來想做完另一桌的菜出來給我們敬酒的，沒想到一出來人都不見了。潘叔夫婦人熱別好，我們吃完就上樓了，飯錢都是第二天小萌她們走的時候才結算的。

懵懵懂懂累了一天，略微喝了點米酒，頭有點暈乎乎的，衝了個涼躺在床上，一邊擔心有沒有人撬窗一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直到眼睛睜得沒力氣了也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