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兒 

文/happyanqing

    秋晨，暖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灑滿眠床，愜意的伸一懶腰，回味著週末的溫馨。

    驀地，覺得左手的中指伸不直了，回憶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洗衣、買菜，清掃，編織，退休後的生活平淡而充實，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致病因素。我努力思索著……想起了前些天的一件事：今年國慶，恰逢婆婆的八十大壽，作為長子，長媳、長孫的我們這三口之家確定自駕車回老家祝壽。為了這雙喜臨門，我早已給婆婆準備好了十分喜慶的衣帽鞋襪，再就是買一些好吃的充實餐桌了，逛超市，買食品，吾之最愛，為了食品新鮮，好不容易熬到臨行前一天，我迫不及待的冒著濛濛小雨奔向家樂福，推起購物車，撒開了歡兒，公公愛吃的--買，婆婆愛吃的--買，小姑子愛吃的--買，小叔子愛吃的--買，侄兒外甥愛吃的--買買買，不知不覺的，小車快滿了，想想已無多少空間的後備箱，意猶未盡的結了帳。興致勃勃的走到超市門口……我傻眼了，雨不知什麼時候變大了，傘我已備下，但打著傘，一隻手提那麼多東西，我……我怕什麼？本老太太上過山，下過鄉，開過車床扛過搶，這點兒東東，小……小菜一碟，咬緊牙關提起東西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家，好在家離超市不遠，但手指兒已呈青紫，休息的當兒，我累計了包包的重量，哇-----二十九斤二兩啊。

    找到了病因，我竟有些興奮，舉著只能呈蘭花狀的手遞到老公的惺鬆睡眼前，嬌嗔道：看，為你媽累的。老公睡意全無，匆忙吃了點飯，押著我到醫院掛了專家號，到了診室門口，看著虎背熊腰的我，分診護士拒絕了老公陪診的要求，面對專家，我的背還能感覺到老公焦灼的目光。我以門外老公能聽到的音量敘述著病情，並自做聰明的總結：是不是下雨……負重……引起的？專家微笑著否定了我的聰明並診斷道：腱鞘炎，通常是長期反覆做同一動作引發的，譬如，織毛衣……（我驚回首，菩薩保佑，老公不在，肯定是去接他永遠也接不完的公司電話去了）。退休一年間我近七十件編織成品的戰績無疑印證了專家的高明，我婉拒了專家做一個小手術的治療意見和暫停編織以休養手指的建議，前者是我害怕（此處念pia不念pa),後者是我根本做不到。反正不疼不癢不耽誤幹活，拿了點兒無關痛癢的藥，抱著專家說的此病有可能慢慢恢復的一線希望回家了。一路上，我享受著老公的愧疚和心疼。

    一轉眼，已從婆家回來多日，我照樣做飯洗衣，依然針耕不輟，不知不覺中，手指兒伸直了，好像從來不曾伸不直。專家就是專家，那可能恢復的希望竟然變成了事實。只是我的心怎麼也伸不直了，想當初，熱戀時，蜜月中，以及後來的許多日子裡，我曾反反覆覆的問過他愛我什麼，他的回答從來就是不變的四個字----清純如水。時光荏苒，那一汪兒清水早變成了一堆兒肥肉，但我們恩愛如初。前些日子，在慶祝我們結婚三十年的密友級聚會時，他曾鄭重地宣佈對我的評價，還是四個字：傻--冒--一--個。當時我激動的熱淚盈眶，花枝亂顫，好精準！知我者老公也。要不是礙於已是奔六之人，我真想當眾給他一個kiss。

    可如今，我這清純如水的傻冒怎麼對得住他，我有了心事，不願正視他的目光，我……我要儘快坦白手指伸不直的真實原因以求得問心無愧。我使勁兒給自己打氣：要說我騙也不是全騙，回家時，我帶回的惠及婆家全體女性包括小叔子的丈母孃的那十條披肩不是手指兒織出來的嗎？只不過是沒有聽進他的勸誡，安排好退休新生活的節奏而已……咚咚，敲門聲響起，一定是老公下班了，我起身相迎，在他一聲幾十年不變的：“老婆子，我回來了”之後，我顫聲道：我……坦白，那手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