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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1912年1月26日傍晚,農曆臘月初八,正是北京冬天最冷的時節。冬日天黑得早,呼呼的北風咆哮著,西四的幾座牌樓把住街口,朔風嗚嗚怪叫著吹過,顯得有些陰森。

此時一輛馬車穿牌樓,直奔著大紅羅廠的衚衕而去。車剛停穩,門簾捲起,車上的人邁下一隻腳,正看見一個身著清軍官服、佩刀的小個子青年擋在大門口中間,乍看還有些熟悉,又無法確認來者身份,便向他大聲辭道:“有什麼要公,夤夜到此?明日敘談罷。”

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刺客彭家珍殉難後的遺照,他為推進共和而血濺軒轅。

不料,那青年右手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猛地擲向下車人。那黑糊糊的東西彈得兩下,便發出爆炸的巨響,引起一片紛亂……

從炸彈擲出到爆炸,只有短短兩三秒鐘,但歷史卻在這一刻定格。被稱為“紅羅廠事件”的炸彈刺殺案,最終竟造成十數人死亡,包括被襲擊者與擲炸彈的青年人。事件不僅引起了轟動,也引發了時事的劇烈變革,甚至有人指出,亞洲的第一個共和國即是在這聲巨響中誕生。

難以明晰的是,此間的細節與複雜勾連的人物關係。長久以來的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倒也並非無解。

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第2張
清季暗殺成風,上圖中的晚清大臣良弼,即是被同盟會革命黨志士用炸彈重創不治。末世孤臣,身死清亡,失去了這位強硬的保皇派,半月之後皇帝溥儀退位(供圖/Fotoe)。亡者何以惜英雄?

被刺殺者的身份迅速通過新聞“號外”傳出,他身為清廷禁衛軍第一協(“協”相當於現在的旅、團)統領,兼鑲白旗都統、“宗社黨”首領,名愛新覺羅·良弼。

偵緝方面在對青年刺客的身份進行確認時,遇到了麻煩。據報紙報道,凶手的面目被炸至黧黑,當場死去,從其身上搜出了名刺(即名片),發現其為奉天陸軍講武堂監督崇恭。據說他從瀋陽到京後,謊稱到保定公幹,卻於午間服軍服、乘馬車到大紅羅廠良宅請見良弼。知其未歸,便在客室等候,馬車到門口時遽然而出,施行刺殺。

案情似乎已經明朗,但調查卻很快發生了轉機,因為第三天刺客崇恭便大搖大擺從保定返回了北京,偵緝這才知道炸死良弼的另有其人。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刺客身高約1.6米,貌不驚人,看起來年紀在30歲以下。幾經查證,擲炸彈者的身份指向曾留學日本士官學堂的革命黨人彭家珍,年僅23歲。

良弼被刺的原因至此真相大白。彭家珍的革命黨戰友陳憲民後來撰寫了紀念文章——《先烈彭大將軍家珍奔走京津謀炸良弼詳志》,文章不僅詳述了事件過程,更將彭家珍稱為烈士。

曾與彭家珍同到日本,回國後又同在四川弁目隊供職的同盟會員李華英,也撰寫了回憶文章《我所聞彭家珍刺良弼經過》,該文被收入《義烈千秋》一書。文中清楚地提到這場刺殺的後果:良弼被炸,清廷大震……滿清王朝到了最後關頭,只好由隆裕太后下詔退位了。換句話說,彭家珍炸死了清禁衛軍的頭領良弼,斷絕了大清的命脈。該文中記述,其實,良弼並未當場身亡,只是左腿被炸斷。後在搶救、截肢過程中,良弼因麻醉無濟,為此消耗了最後的元氣。

兩天以後,良弼死去,時年35歲。奇的是《清史稿》中對“受害方”良弼臨終時的記載,書中稱良弼“剛果有骨氣”,死前竟然不以己悲,反贊刺殺他的彭家珍“奇男子、真知我者也”,並感嘆“我本軍人,死不足惜,其如宗社從茲滅亡何?”意思說,我死不要緊,可惜我死後,清室也要隨之滅亡了。他的預言如此之準,隆裕太后頒佈退位詔書的日子是1912年2月12日,其時距良弼之死,僅隔半月。

“1911年的武昌起義一舉推翻了滿清王朝”這一概念似乎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事實卻比這個要複雜的多——彭家珍刺死良弼,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稻草。

至於良弼為什麼會稱讚重創自己的仇人?這還要從良弼其人,以及所謂的“宗社黨”說起。

愛新覺羅·良弼字賚臣,紅帶子宗室,隸屬於鑲黃旗(八旗中上三旗之一),大學士伊里布之孫。他雖有著堂皇的家室,可惜卻幼年喪父,家道中落,母親將他拉扯長大,所以良弼對母親極為孝順,讀書也十分刻苦。

良弼既非紈絝子弟,甚至還是真正的末世忠臣。為了理想他也曾到日本陸軍學校留學,盼望著以強軍挽救清朝大廈將傾的命運。

回國後,他進入練兵處,後又擔任陸軍部軍學司監督副使、司長,以懂軍事聞名。庚子年之後,朝廷改革軍制,編練新軍,設立軍事學校,都是由良弼主持謀劃。他還尤其留意人才,自將帥以至軍士,沒有不延納的。朝廷新建禁衛軍,良弼隨即擔任了第一協統領兼鑲白旗都統。在清廷風雨飄搖之際,良弼思維敏捷,沉著幹練,加之受過西式教育,成為了末日王朝依靠的中堅力量。

曾經有另一位同盟會員韓鋒,與彭家珍一同出入進步人士的據點——國光新聞社。他同時卻也與良弼相識,且對其留有良好的印象。他在回憶刺殺案的文章《良弼被炸的原因和經過》中,首先提到的是與良弼的初見:

當一九一一年七月,我在北京陸軍測繪學堂考畢業試時,陸軍部派了兩個大員來堂監考。一個是該部侍郎姚錫光,一個是禁衛軍協統良弼。前者袍褂拖翎,後者長靴佩劍,一舊一新,界線判然。同學們竊竊私議,說姚錫光籍隸江蘇是個舊官僚,良弼畢業日本士官第一期,是個滿洲新人物,當然水火不相容。

那時姚錫光站在講壇旁邊口中不知念些什麼,似乎是在念詩,良弼臉兒繃得緊緊的,微頓左腳,小聲說“不要吵”。姚錫光即時面紅徹耳,馬上離開講堂,三天的考試期內,沒有見過他的影子。

一位個性秉直、新派的朝廷大員的形象躍然紙上。

1912年1月12日,武昌首義後,清皇室貴族分子良弼、毓朗、溥偉、載濤、載澤、鐵良等召開祕密會議。19日即以“君主立憲維持會”的名義釋出宣言,被稱為“宗社黨”。成員胸前刺有二龍圖案、滿文姓名為標誌,在京、津等地積極活動,想奪去袁世凱的內閣總理職權,以毓朗、載澤出面組閣,鐵良出任清軍總司令,然後與南方革命軍決一死戰。重要的是,他們還強烈要求隆裕太后堅持君主政權。

良弼作為宗社黨黨魁,被革命黨人視為共和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並且最終用一種悲壯的方式——孤膽刺殺除掉了他。反過來想,瀕死的良弼,何嘗不厭恨清廷中懦弱昏聵的舊勢力,卻欣賞著彭家珍這樣的有為青年。

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第3張
南京臨時政府褒揚彭家珍的義舉,追贈其大將軍稱號,併為烈士舉行了隆重的安葬儀式,地點在今北京動物園內。上圖為當年秋天民國政治家黃興、陳其美、宋教仁、譚人鳳等在墓前植樹的情景。彭家珍罹難前不久,另有三人為刺殺袁世凱而犧牲,他們被與彭家珍安葬在一起。右圖為四烈士頭像。從容赴死的刺客,走過一條怎樣的路?

良弼對清廷的忠誠與努力,以及他慘烈的死亡,賺得了少許同情,然而歷史的評判,榮譽終究屬於彭家珍。他漸漸成為刺客中的典範,義士中的楷模,這盛大的名聲反而掩飾了壯舉背後的艱難歷程。

彭家珍與良弼滿漢對立、地位懸殊,不過,二人的成長道路倒是很相似。1888年,彭家珍出生於四川金堂趙鎮同合村(原金堂縣姚渡鄉石籠三堰)的小官員家庭。其父彭士勳為他取字席儒,用“士者國之寶,儒為席上珍”之意。然而彭家珍選擇了投筆從戎。

他長著一張“娃娃臉”,一雙秀麗的丹鳳眼,身材又不高——據當時的報道,身高約為1.6米(彭家珍大將軍專祠管理委員會主任,彭家珍族弟彭家祥則指出,彭的身高約為1.65—1.70米),因此我們很難想見,這文靜的外表下那一腔洶湧的報國之情。

1903年,彭家珍入成都陸軍武備學堂,有兩件事情很能說明他的天賦機警。據同鄉張有儀、張祥麟回憶,成都陸軍武備學堂的日本教官曾給他們出過一道考題,在空場中放置一個水缸,再蒙上學員的眼睛,左轉,再右轉,走上百十步後,又命令學員矇眼走回來用木棍打擊水缸,難度相當大。但彭家珍竟然完成了這個訓練,讓很多人頗感不可思議。

又有一次,教官突然發問,教學樓的樓梯一共多少級?這是誰也沒有留心的“小事情”。但彭家珍立即就回答了,由此可見,他是一個十分善於觀察並處處留意的人。在四川武備學堂,彭家珍的槍法已經練得十分精準,可以隨手擊落飛鳥。

他在日本東京加入中國同盟會,有機會接觸並結識大批革命黨人,走上反清志士的道路。回國後一邊祕密活動,一邊在清廷新軍任職。宣統三年, 也即辛亥革命那年,他預見將掀起全國性革命大風暴,便去北京設法找到軍諮府要人替他開了一封“八行書”(推薦信),遂被派到天津兵站任司令部副官長、代理標統,這有利於瞭解敵兵力、物資調動情況。

果然,清廷為了鎮壓武昌起義,從歐洲訂購了大批武器,經西伯利亞入關內,並派彭家珍押運。11月初,彭家珍果斷從兵站調出軍馬90餘匹、軍米800包、銀元萬餘元,又拿出一批清軍軍用免費車票和運送軍用物資的車票,供京津革命黨人使用,可以通行無阻。由此顯見他的膽識魄力與行動力。

由於他挪用了大量款項物資,遭清陸軍部通緝,於是棄職轉入地下。就在那時,彭家珍開始親自從上海運送炸藥、手槍等武器到天津,積極組織謀劃暗殺清廷官員的活動。

眾所周知,晚清是中國歷史上又一個暗殺時代。從1900年史堅如謀挖地道炸斃清兩廣總督德壽開始,到1912年彭家珍炸死良弼止,為了實現共和目的而付諸行動的暗殺,多達五十餘起。其間,於1905年9月在北京彈炸五大臣,並以身殉國的吳樾留下了名為《暗殺時代》的自白書,鼓勵革命黨人把暴力直接訴諸於專制獨裁者的肉體,彭家珍內心深以為是。

換一個角度思考,暗殺恰如一局象棋中以卒易車的交換。對當時尚在弱小的革命黨而言,不知抵得上多少軍隊、資力。此後,在彭家珍的行動中,表現出的兩點與他的人生經歷無比契合:決心之堅,心思之細。

彭家珍鎖定了良弼以後,卻為接近目標而發愁,良弼的地位既高,為人又警惕,這從他所住的宅邸就可以看出。良弼宅邸位於今天北京西城區西四一帶的大紅羅廠西口,街內有一條不起眼的岔道,名為大紅羅廠南巷,小巷舊名“穿堂門”,意指前後通達。良弼將住宅選在此處,既避人耳目,又為緊急時刻的周旋留有餘地。而且,良弼從不曾輕易接見陌生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某天,彭家珍到西河沿金臺旅館去辦事,一進入客廳,就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名片,上有“奉天講武堂監督崇恭”字樣,他心念一動,便把它揣入口袋。又裝著拜會崇恭的樣子去找茶坊打聽:“崇恭大人在嗎?”

茶坊見他穿著不俗,很恭敬地說:“已經來此住了好幾天,現去保定公幹,過兩天就回來。”

彭家珍點點頭,匆匆離開了。對於崇恭,他是熟悉的。彭家珍擔任奉天講武堂教練時,崇恭就為監督。彭家珍知道崇恭和良弼關係好,且自己還和崇恭有幾分相像,這不正好是一個接近目標的絕好機會嗎?如同一道光,點燃了他心中的全盤計劃——炸彈襲擊。

於是,彭家珍帶著崇恭的名片由天津赴京。他和同志陳憲民一起遍訪良弼住宅周圍,弄清楚了各種關鍵所在,並且自稱是清軍標統崇恭,到前門附近的金臺旅館定下了房間。當時他所扮軍官裝束和口氣十分逼真,旅館人員皆不懷疑,均一一照辦。事後清政府尋找線索至金臺旅館即無著落,因而社會上一度傳說是“崇恭殺了良弼”。

彭家珍赴難之前,僕人伍煥章也在身邊。到晚間,彭家珍偷偷將兩枚炸彈分藏於外套兩口袋中,把一支手槍插在腰間,並帶上部分現金備用。隨後又將其餘現金、賬簿、遺囑及衣物收拾妥當,請來伍煥章,交給他銀票百圓並囑咐說:我有要事離京他往,能否短期回來未能預料,明晨你可搭車去天津,將我的全部行李衣物交《民意報》趙鐵橋先生。一切處理妥善後,他才從容出門。

彭家珍一共準備了兩顆炸彈,事件中他只扔出了其中的二號炸彈,即炸死炸傷十餘人,炸彈的威力何其驚人。後來,人們從彭家珍的遺體裡發現,他死時,左手尚插在另一個外套口袋裡,緊握另一顆用白綢手巾包裹的炸彈,此為一號炸彈。

彭家珍:壓垮晚清的最後一個刺客 第4張
彭家珍“刺良”,摧毀了滿清保皇勢力的信心,使國家順利走向共和,孫中山為此題字:“我老彭收功彈丸”,高度總結了他的功勞,上圖題字匾額掛在烈士祠紀念館內。其下圖是建國後由毛澤東簽發的光榮證書,國共兩黨均對其高度認可。其左下圖為家珍公園中的彭家珍雕像,他身披大衣、雙手抱懷,靜默不語地對著一個新世界。誰在幕後?

在彭家珍悲壯地犧牲以後,與其相知相識的一些同盟會夥伴都為之痛惜。他們的心中還糾結著一個小問題:彭家珍身上一直帶有效能優良的手槍,早年在成都陸軍武備學堂,他就練得一手好槍法,可以擊落飛鳥。那麼,彭家珍為何不用槍而要使用炸彈?這個問題再也沒人能給出答案,猜想他是抱定了赴死的決心。

彭家珍的遺物中共有兩封遺書,一封短箋是寫給好友趙鐵橋的,另一封是寫給“諸同志兄弟姐妹們”的。彭家珍的心路歷程盡現信中:“夫虎穴探子,龍頜求珠,命等鴻毛……聶政抉眼,錫麟煎心,呼吸危亡,禍至無日。況炸丸猛烈,玉石俱焚,殺我殺人,同歸死路。”

彭家珍之死,以一己之死加速了清帝的倒臺,從而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行動的指向清晰。刺殺首腦人物本來並不是政治鬥爭的正常手段,但在當時特殊情勢下,彭家珍的為國捐軀贏得了無數身後名。孫中山評之:“我老彭收功彈丸。”收的是促進革命、締造民國之功。收功彈丸也可說是“收宮彈丸”,一局棋終。

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後,臨時大總統孫中山即追認彭家珍為“陸軍大將軍”,還親自參加其遷葬、追悼儀式並批准為他修建專祠。1953年,彭家珍又被新中國中央人民政府追贈為“革命犧牲軍人”,烈士證由毛澤東親自頒發。

但這並不是說,對彭家珍的刺殺行動沒有不同聲音,尤其是他選擇刺殺良弼這個目標。頭一種看法是“為吳祿貞復仇說”。

前文提到的彭家珍之友韓鋒,他撰文主張彭家珍刺殺良弼,起於為其好友吳祿貞復仇:“彭家珍(字席儒)……留學日本使館學堂,尚未畢業,為吳祿貞電召回國,參加革命事業。席儒和吳祿貞(字綬卿)為摯友……”後吳祿貞遇刺,彭家珍傷痛不已——“噩耗傳至北京,席儒惘然如有所失,終日咄咄書空,寢食俱廢。據席儒分析,綬卿之死,肯定是良賚臣所為……席儒自是立下決定,要替亡友復仇,除去良賚臣這個元凶大憝。”

但彭家珍留下的那封親筆《絕命書》,可以否定這種為復仇而殺敵的看法。

諸同志兄弟姊妹鑑:不佞自入同盟會以來,不敢不稍盡責任,惜才力薄弱,未見大效,抱愧奚如,前在東三省,即欲盡個人主義去趙爾巽,然不過對四川一省起見,義稍狹隘,竟未實行,此次各省起義,北方尚未響應,實滿奴漢奸勢力之下不易著手之故,不佞欲去之久矣,適諸兄弟姊妹正在經營一切,不忍即棄,然奔走北方,迄今兩月,大局尚不能定,不佞才薄,願為其易,決計仍行個人主義……袁世凱被炸?同時有主張共和之耗,惟以親貴反對最力,而其中之重要人物,有軍事智識且極陰狠者為良弼。此人不除,共和必難成立,則此後生民塗炭,尚何堪設想乎?嗚呼!

至此,又見《絕命書》中提及一位重要人物袁世凱。此中凸顯當時三方勢力的博弈。

1912年1月1日,南京革命政府正式成立,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當時清王朝尚未垮臺,在北京的清廷仍以中央政府的姿態統治著中國北方,隆裕扶持下的宣統皇帝在位如故。清王室的頑固派以“宗社黨”良弼為首。他雖然是最腐朽最頑固的封建勢力,但其在深謀遠慮的心機上,遠不如當時的北洋軍閥袁世凱。袁世凱掌握著中國當時最現代化的北洋軍,還代表著中國大地主、大官僚、大買辦的利益。

彭家珍認為誅鋤清廷凶頑,可以為武裝鬥爭與和談掃除障礙。他總結北方多次起義的失敗,除革命隊伍內部的缺陷外,主要是在“滿奴、漢奸勢力之下,不易著手之故”。良弼、袁世凱便是最大之滿奴、漢奸。所以他參與京津同盟會堅定分子謀劃的配合武裝起義誅鋤袁、良等凶頑的決策,就在炸除良弼之前,他還曾支援三位志士——楊禹昌、黃芝萌、張先培謀刺袁世凱,三人失敗後犧牲。

弔詭的是,同盟會員李華英回憶,袁世凱遇刺後受到驚嚇,認為應該加緊促成共和,但他又託人告知京津同盟會,良弼不除,共和難求,暗示讓同盟會殺掉良弼,而自己玩弄陰謀手段,坐享“借刀殺人”的成果。

後一種猜想,雖然無法被證實,它引發的思考,卻似乎比彭家珍那一聲炸彈還要振聾發聵。再輝煌的暗殺,即使取得再成功的功績,只因為它從“暗”處而來,也只能成為一幕幕供後人評說的戲劇。


責任編輯 / 劉睿 圖片編輯 / 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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